疫情之下，全球化是终结还是新生？

本文摘要：世界真的变平了吗？还是只是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人士的一厢情愿？撰 文 | 胡 泳 北京大学新闻与流传学院教授、“信息社会50人论坛”成员责 编 | 齐 卿CBR英华抢先看：1.世界是平的，意味着在今天这样一个因信息技术而精密、利便的互联世界中，全球市场、劳动力和产物都可以被整个世界共享，一切都有可能通过最有效率和成本最低的方式实现。2.与“距离的消亡”和“无界限的世界”等视察迥异，地理界限在今天仍然无处不在，甚至延伸到网络空间。如同在现实世界中一样，互联网链接随着距离而衰减。

世界真的变平了吗？还是只是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人士的一厢情愿？撰 文 | 胡 泳 北京大学新闻与流传学院教授、“信息社会50人论坛”成员责 编 | 齐 卿CBR英华抢先看：1.世界是平的，意味着在今天这样一个因信息技术而精密、利便的互联世界中，全球市场、劳动力和产物都可以被整个世界共享，一切都有可能通过最有效率和成本最低的方式实现。2.与“距离的消亡”和“无界限的世界”等视察迥异，地理界限在今天仍然无处不在，甚至延伸到网络空间。如同在现实世界中一样，互联网链接随着距离而衰减。

世界各地的人们可能会越来越精密地联系在一起，但相互之间却没有联系。3.1.0版的全球化主要是国家的全球化。2.0版的全球化，是公司的全球化。3.0版的全球化是小我私家连续的全球化。

弗里德曼相信，我们正在脱离一个以垂直控制与指挥来缔造价值的世界，而走入一个与他人联络、与他人互助来缔造价值的世界。人类社会现在正处于这一巨变的前端，一切都在从垂直变得水平。问题在于，世界真的变平了吗？还是只是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人士的一厢情愿？《纽约时报》的国际事务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Thomas L. Friedman）在2005年推出了他的又一部有关全球化趋势的专著《世界是平的》，用一种无可质疑的口吻宣称，“世界是平的”。世界是平的，意味着在今天这样一个因信息技术而精密、利便的互联世界中，全球市场、劳动力和产物都可以被整个世界共享，一切都有可能通过最有效率和成本最低的方式实现。

弗里德曼这里所谓的“平坦”，实际意指一种精密相连的状态：商业和政治壁垒的淘汰、数字化革命的急剧生长，这一切都使得我们险些可以和地球上亿万人同时做生意，甚至同时做任何其他的事情。小我私家的全球化时代：从垂直到水平在弗里德曼的上一部脱销书《凌志车和橄榄树》中，我们已经知道，他是一个全球化福音书的布道者。在这部新著中，弗里德曼更新了他对全球化的认识，将全球化分为三个阶段，并使用网络术语划分称之为1.0、2.0和3.0版本的全球化。1.0版的全球化主要是国家的全球化。

达·伽玛（Vasco da Gama）和哥伦布（Christopher Columbus）代表他们的国家利益探索世界，从而使他们的国家到场全球化，这时1.0版的全球化就开始了，直到最后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发作而竣事。这一段时间决议性的因素是国力的强弱，包罗武力、马力、风力和厥后的蒸汽动力，它将世界从“大号”缩小到“中号”。这之后，开始了2.0版的全球化，即公司的全球化，该阶段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一直延续到2000年，它真正眼见了全球化经济的降生，跨国公司为了市场和劳力开始举行全球性的议价套利，使世界继续从“中号”缩小为“小号”（《凌志车和橄榄树》写的就是这一阶段的情况）。全球化的最新阶段则从2000年开始，3.0版的全球化将世界从“小号”缩为“极小号”，同时夷平了全球的经济舞台。

但这一时代真正奇特的地方在于，它不是国家全球化，不是公司全球化，而是小我私家连续的全球化。小我私家必须越来越以全球化的角度思考，将自己置于全球化的浪潮之中。如果说，前两个阶段全球化的驱动力是蒸汽船、铁路、电话、电报和电脑等硬件，那么最新阶段全球化的驱动力则是软件和网络，它们将全球精密地联系在一起，“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如果说，前两个阶段的全球化主要由西欧发动，那么最新阶段的全球化则向全球种种肤色的人都敞开了大门。弗里德曼说，在小我私家全球化的时代，我们每小我私家都必须将我们自己“水平化”。我们必须改变自身的事情习惯、学习习惯，必须有创意地修正这些习惯去适应崭新的平台。这是因为，我们正在脱离一个以垂直控制与指挥来缔造价值的世界，而走入一个与他人联络、与他人互助来缔造价值的世界。

人类社会现在处于这一巨变的前端，一切都在从垂直变得水平。斯坦福大学的经济学家保罗·大卫（Paul A. David）写了一篇关于电力的文章，给弗里德曼的说法提供了注脚。他问了一个问题：当电力首次泛起的时候，为什么人类的生产力没有突然增加？他研究的效果是，要获得电力马达取代蒸汽引擎的生产力提升，人们必须先重新设计修建，把高峻的可以容纳蒸汽引擎和种种滑轮的多层修建物，改成小型的低矮修建，让工厂可使用电力马达运转。

今后，治理者还要改变他们的治理方法，工人必须要修正他们的生产方式，有难以数计的习惯和结构等候改变。一旦这些改变在某个转折点发生搜集，轰的一声，人类就会真正获得电力所导致的生产力大幅提升。

弗里德曼认为，今天我们身处如同电力的改变所显示的历程一样，在水平的平台上，正学习改变自己的习惯，将自己水平化。弗里德曼说，全球化无可阻挡，美国的工人、财政人员、工程师和法式员现在必须与远在中国和印度的那些同样优秀或同样差劲的劳动力竞争，他们中更有竞争力的将会胜出。可以看出，弗里德曼把全球化看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力，他的这种信念到了不乏偏执的田地，以至于有人讽刺他患了TIS综合征（the inevitability syndrome，一般译为“一定性综合症”）。

托马斯·弗兰克（Thomas Frank）尖锐地品评说，弗里德曼的计谋是“强行把全球化作为人类文明的终极目的灌入人们的大脑，宣扬全球化可以令我们致富，给我们自由，提升所有地方的所有人与事”。企业家、金融分析师和主流政策制订者无疑会赞赏他的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不行制止的论调，然而，来自各界的阻挡全球化的声音，在弗里德曼那里似乎却发生不了几多回响。

距离没有消亡，地理界限依然无处不在问题的本质在于，这个世界是否确如弗里德曼所说，是“平”的。约翰·格雷和约瑟夫·施蒂格利茨几年前对全球自由市场的品评今天对弗里德曼依然有效——只管全球化在所难免，但它并不等同于全球自由市场。弗里德曼未能检验经济自由主义令人遗憾的结果——它对教育、康健和情况的负面影响；劳动者收入份额的下降；经济不平等的令人震惊的生长；不受民众约束的企业气力的增长，等等。

《世界是平的》一书写得引人入胜，作者随处拈来的论据似乎也令人信服，但保罗·克鲁格曼的评论一针见血：令人信服的工具纷歧定是真实的。弗里德曼的主张无疑包罗了真相。例如，运输和通信技术的创新简直压缩了时空，可是，只管世界相对而言已经缩小了，这种缩小却一直并将继续是高度不平衡的。

时空的高度可塑性意味着，有些部门会收缩，而其他部门则会相对扩张。绝非任何地方都能从技术创新中受益。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世界肯定不是平的。与“距离的消亡”和“无界限的世界”等视察迥异，地理界限在今天仍然无处不在，甚至延伸到网络空间。如果说在某个领域中界限应该变得毫无意义，那就应该是互联网。然而，国家和地域内的网络流量增长速度远远快于它们之间的流量。

就像在现实世界中一样，互联网链接随着距离而衰减。世界各地的人们可能会越来越精密地联系在一起，但相互之间却没有联系。

不仅如此，绝大多数的商业、投资和其他互动都仍然发生在国家内部而不是国家之间。只管我们随处听到一个新的连线世界浮现，信息、思想、款项和人员都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快地在地球上移动，但全球化实际上只存在于一小部门地方。而且，越发致命的是，纵然是这样很小水平的全球化也很可能会消失。

一言以蔽之：全球化的未来比你所知道的还要懦弱。不如认可这个现实：全球化已经在我们身后。

我们应该离别它，并把眼光投向新兴的多极世界。这一新兴世界将至少由三大区域所主导：美国、欧盟和以中国为中心的亚洲。它们将在经济政策、自由、宁静、技术和社会方面接纳截然差别的做法。

中型国家将很难在世界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同时新的小规模的地域同盟将可能泛起。而20世纪的国际机构——世界银行、国际钱币基金组织和世界商业组织等——将变得越来越无足轻重。

世界的未来：多极化杀死全球化的有好几股气力：首先，全球化的副作用日益显现：财富不平等、跨国公司的统治以及全球供应链的疏散，这些都已成为热门的政治问题，使得在政治上阻挡全球化成为一种时尚。其次，和弗里德曼所认定的技术令世界变平的看法迥异，科技公司似乎正在推动去全球化趋势，或者它们成为了各国政府实施此类变化的工具。例如，当多个企业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突然意识到依赖于庞大全球供应链的风险，它们面临三种选择：第一种是从中国向越南或印度尼西亚等其他亚洲经济体转移，实现多元化谋划；第二种是缩短供应链，好比美国公司将生产转移到墨西哥，欧洲公司则转移到东欧或土耳其；第三种是蓬勃经济体投资于机械人和3D打印，以在当地更靠近消费者的地方生产。最后这一选择是技术将会大显身手的地方。

新冠病毒在全球规模内的流传速度和规模，使人们感受自己轻易就可以受到看似遥远的来自外国的威胁，从而为那些认为关闭界限是解决种种祸患的方法的人提供了更大的正当性。效果，新冠病毒危机或许意味着我们将迎来一个全球化水平较低的世界。

就算大盛行和恐慌症消退，那些认为对世界各地的人和产物保持开放通常是好事的人，将需要以新颖和有说服力的方式为全球化辩护。在多极世界中，日益差别的做事方式之间的摩擦、误解和冲突的可能性很高。从本质上来说，多极化意味着差别的主导区域不会讲一种通用语言。

人员、思想和资本的流动可能不那么全球化，而是更具区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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